艽野尘梦川藏骑行10年纪四

身在井隅心向璀璨

儿时的梦想难以磨灭,而理智已无济于事——《进入空气稀薄地带》

进入空气稀薄地带

4月17-18

天气:晴转阴

行程:泸定-瓦斯村-康定(修整一天)

康定,相传三国时诸葛亮为了擒拿孟获曾在此地造箭,故古称打箭炉。历史更迭,千百年后的今天,这座因康定情歌而名扬海内的小县城已经成为了甘孜藏族自治州的首府——川藏线上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藏区县城。此刻,她犹抱琵琶半遮面,正躲在在我手指雪山的背面,等待着我的探访。相较昨日,今日任务甚是轻松,城西苍蝇馆子吃碗蹄花解决早饭,又在邮局寄了几件杂物回家减轻负担,盖了邮戳,等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启程。出泸定城后,也许是人品问题,我们并没有遇上路书上所说的上好柏油路,取而代之的是20+KM“水泥路”。询问后才知道是大渡河上游修建水电站,重型机械来回碾压,好好的一段柏油路变得支离破碎,泥泞不堪。许多路段的稀泥更是能够没过脚踝,下车时几乎无处落脚。(小范在全队里个子最小,但骑起车来绝不含糊小陆摄)(溅了一身泥的小谢小陆摄)

(我骑得最慢全队最干净小陆摄)

路的一侧与汹涌的大渡河相伴而行,另一侧则是荒芜的高山,许多巨石从山上滚落在道路边上,足有一人多高,令人不寒而栗。不过也许是富含矿物的原因,一些山体竟然红黄相间,少许灌木映出星星点点的绿色,半山腰上云雾缭绕,远远望去,五彩斑斓甚是好看。

(山体和内地形态截然不同)

行至正午,我与老李因为频频拍照落在后面,途中遇上一个骑铁架车的骑友缓缓骑来,半身干净,半身满是泥浆,甚是狼狈,他说刚才正当他路过一个泥潭时,一辆越野车飞驰而过,溅起的泥水将他泼个正着,于是成了这副光景,说完哈哈一笑,露出两排洁白大牙,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回眸一笑的老李此去一别已有十年不知他是否安好)我们相伴骑了一段路,中途,我的货架的连接杆居然从车上脱离,驮包连带货架掉落在泥里,也许是烂路太过颠簸,但货架的质量也不是一般的烂。后来,这个货架险些毁掉我的旅行,这是后话。铁架兄的车子,性能太差,上坡几乎靠推,加上我与老李急于追赶前面的队友,他便渐渐地落在了我们的后面。午饭时,我与老李在休息点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他跟上来,心中未免有些担心,而且之前他还卖力地帮我修好货架,此时弃他而去心中总有些内疚。不过此时一辆驶过的拖拉机打消了我们的担心——他正与他的铁架车正端坐于上,注视着我们,笑容可掬地向我们用力地挥了挥手。这是一种道别,一种过客式的道别。川藏线上,这样的道别每天都在发生,没有人永远走在川藏线上,但川藏线上永远都会有人在走,在关心与被关心、帮助或被帮助。帮我修车的铁架兄,为我指路的甲乙丙,从车窗中伸出大拇指的游客……无论你们现在身处何处,感谢给予过我温暖的每一个人。(吃大饼的老李全队只有他啃的动这块饼小陆摄)今日途中并未遇到能吃午饭的地方,翻出泸定带来的大饼,约有脸大,厚约一指。先前并未吃过,只听路书记载这饼相当抗饿和易于保存,一口下去,并无一丝防备,结果门牙险些崩掉。用石块敲了数下不过蹦下一角,作罢,就着热水吃了包榨菜草草了事。这几块大饼后来背了一路带到拉萨,倒不是为了吃,只是藏区旅馆似乎都没有枕头,摞起来当个枕头倒将将合适,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从瓦斯村开始,坡度陡升,我们离开大渡河,沿折多河逆流而上。到康定20+公里的连续上坡,记忆中已没太多印象,只是途中我们第一次见到了白塔与六字箴言,此地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日地,这意味着我们已经真正地踏上了藏区的土地。(第一个六字箴言日地的地标)康定海拔约米,整个县城被夹在高山峡谷之中,逼仄狭窄,折多河穿城而过,建筑汉藏样式皆有,功能设置上与内地县城并无差别。当夜我们住在登巴客栈,没有预想中的高反,晚饭后甚至还去广场跳了一圈锅庄舞,我们对接下来的旅程,甚为乐观。(康定街景左下是农贸市场我在此买过菜)

(折多河穿城而过两侧建筑和内地无异)

(康定街景)(康定城内岩壁上刻满佛像与六字箴言随处可见)

(饭后活动一下跳锅庄藏区版广场舞)

为了即将翻越的折多山我们在康定休整了一天以适应高原环境。满大街的康巴汉子,粗犷彪悍,脸庞黝黑。夹着红头绳的辫子绕着头顶盘成一圈,松松垮垮的藏袍别在腰间,走起路来左摇右摆,懒懒散散。年轻者手中持一佛珠,年长者则右手还会持一转经筒,或徐徐前行,或席地而坐,口念经文,满脸虔诚。当然,许多藏族年轻人,特别是学生与司机,穿着已经和汉人并无二致。登巴客栈的前台是一名藏族姑娘,也竟然连藏语都不会说了。(鸡肉面此后旅程中最好的一顿饭)(登巴客栈前台妹子自幼被选去成都成了一名舞蹈演员退役后选择回到家乡)老李第二天未作停留,先期赶到折多塘等我们,而我们的队伍也由于小陆的加入,扩大到了六人。

身体下地狱眼睛上天堂

4月19-20天气:阴转晴行程:康定——新都桥(修整一天)

今天,我们将翻越折多山。啥叫折多山呢,就是折磨过很多人的山。据许多过来人讲述,他们在这天都发出了灵魂拷问——我是不是脑子有病,干嘛要跑来这里骑车?因为从康定出发后在34公里内,海拔将爬升近M,翻越海拔+M的折多山口,它是川藏线上第一座M级高山,号称康巴第一关,此后是否会出现高反,就看今天的了!

任务艰巨大家不敢马虎,早上四点半就起床出发了,可怜的服务员被我们一大早从被窝里拎出来,为我们开门。互相作道别,推车离去。原本说好带大家去吃昨天早上的鸡肉面,但外面一片漆黑,也记不起在哪里吃的。作罢,草草找了一家小店吃了些面便匆匆上路了。折多山的陡坡来的让人毫无心理准备,还没出城,路面坡度便陡然升高。此时天空才微微泛白,我借助路边微暗的灯光跟在队伍最后。但大家似乎异常兴奋,连喊带叫相当起劲地向上爬升。我跟在后面则暗暗叫苦,这样快的速度,最大限度的深呼吸也无法满足身体的需要。我变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口犹如压着一块万斤巨石般难受,加上刚刚吃的面,也在与我作对,在我的胃里不断翻滚,险些从嘴里喷涌而出。我害怕出现高反,但心想这才到哪儿啊,不会如此坑爹吧!咬牙熬到一个可以俯瞰康定新城的平台,大家停下车来,我走近一看,都累得够呛。真不知道大家这是在拼命赶去干什么。年轻人就是有这许多无处释放的荷尔蒙。(日出前的康定新城群山环绕)这时,墨绿色的天幕下,一束阳光从东边喷薄而出,打在高耸的环形雪山顶上,白茫茫的山顶瞬间被映照得金碧辉煌,宛若一座建造在雪山之巅的奢华宫殿。幽兰色的山谷中,康定新城看不见一丝灯光,此刻它在依然在群山的环抱中安然沉睡,静谧,安详。(康定旧城)(途中休息)大约9点左右,我们赶到折多塘村,这是一个置身于折多山半山腰的藏族村落,据老李说他昨天赶到这里,享受了泡着温泉看雪山的美景。短暂相聚后,老李在康定机场附近路口与我们分手,他要去看塔公草原,后天赶到新都桥和大家汇合。他是一个为了美景乐此不疲的人。(折多塘村)过了折多塘之后,由于体力差别,队伍分散开来。我与小陆落在最后,茫茫雪山之中,除了偶尔驶过的卡车之外,了无生气。原本我乐观的估计十二点之前能够赶到垭口。可实际上随着海拔爬升,体力消耗指数级增大,而不断盘旋而上的公路依然望不到尽头。想停下来吃些东西,但一看到那个又干又涩的大饼,简直无法下咽,吃了一口便吐掉了。最后,我们不得不每骑一公里就停下来休息五分钟。这样使我们几乎没有任何高反症状,但代价是耗时太长,饿的眼冒金星。(折多山很多折全是发卡弯)(逐渐来到雪线之上上气不接下气大约平原百分之70含氧量瞬间气胸百分之30是不是就这感觉?)(望山跑死马骑了个把小时视觉上仅仅略有差异)

(拼了老命了小陆摄)

大概离垭口还有4公里的地方,我远远望见一座石头房子,上面赫然写着,小卖铺。希望这不是幻觉,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也顾不上小陆,飞奔了过去。不过,当我一脚踏进大门,才猛然发现,也许我要为我的鲁莽付出代价。黑漆漆的小屋子里坐着5个藏族大汉!显然他们也被我的突然到访吓了一跳,与我面面相觑。那一刹那,我想到了很多——他们会不会抢劫我?我该退出去嘛?退出去他们会不会来追我?也许我应该勇敢地把另一只脚也跨进去?进去我该用哪种语言和他们交谈呢?汉语?英语?还是藏语(虽然我不会藏语)?哎,脑袋里乱作一团。屋内的小炉子里潮湿的柴火烧的劈啪作响,而我,却顿时石化在门槛上面。我们顿了大概有5-6秒钟,坐在炉边的三个藏人突然为我让出了一个座位,显然,这是友好的信号。我也管不来这许多,踏进去对着货架点了一桶面,一罐红牛。各位大哥,要抢,好歹也让我吃饱先吧。这时我隔窗看见小陆也呵斥呵斥地骑上来了,我赶紧跑出去喊他过来。我觉得我有些邪恶,但,即使我不喊他,他也会过来的嘛!就这样,我们俩战战兢兢地吃着面,而几个藏人似乎对我的头盔很感兴趣,轮着戴了一遍。虽然我陪着笑脸,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要说,哕哕,各位大哥,你们从来都不洗头,不要把我的头盔戴的臭臭的!后来,我们吃完面,另装了些水,便落荒而逃了。之后,我们在新都桥遇上很多藏民,才发现,民族的隔阂造就了我们彼此之间的不信任,其实他们只是一群生活在高原上的普通人,有好有坏,有善有恶。心中刻意美化或是丑化他们,都是没有必要的。(登顶折多山垭口风很大冻个半死)(小陆拖后退二人组成员之一)

小范一队在垭口等了两个小时我与小陆才到达,老刘骑得太快,有些高反。我们在吃面,他们却在山顶喝西北风,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没有过多停留,便匆匆下山了……

(下山路况极好又是顺风滑行就能时速上50不敢再快了车子要散架小陆摄)(回望来时的路)

(路两侧陆续出现一些藏族村落)

(初见牦牛略显瘦小此后越往西牦牛个头越大)(沿线的藏居都修的颇为漂亮)

(新都桥镇入口)

(小陆准备在日落前为我留影快门落下无意间将快步走来的小柒留在画面之中)

进入新都桥后道路两旁旅店颇多,在登巴客栈新都桥分店住下,一夜无他,又是热烈地天南地北胡诌一通。喧闹过后,厚重的大门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之后,遮蔽了这广袤大地上最后一丝光亮,四下归于平静。

都说新都桥是摄影家的天堂,显然,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今天新都桥修整一天,主要活动是拜访距新都桥5公里左右的居里寺,独自一人,且歌且行,乐得自在,看图讲故事吧。

我们在新都桥登巴客栈的超级无敌景观房,推开窗子就是神山贡嘎(贡嘎海拔米,为四川最高峰,被称作蜀山之王。在她美丽的外表下,也埋藏了无尽的凶险。据统计,目前为止全世界成功登顶仅为24人,却有37人在登山或下撤途中遇难,攀登难度远大于世界之巅珠穆朗玛峰)。

早饭后,行走于新都桥的山野之间,没有汽车,没有人流,没有喧嚣。有的是棵棵白桦排列成行,随着微风婆娑摇曳,有的是炊烟袅袅,鸡犬相闻。在这里,时间是一种消耗品,没有了物欲横流,便没有人在意它被如何度过。

藏族人对于宗教的虔诚,我们几乎无法理解。两座白塔,一堆玛尼石,便日夜诵经祷告,由青丝转至白头。

我的方向,跨过田野与河流,面朝贡嘎,我想有一双翅膀,乘风而去。一棵大树守护下的村庄,平静,安详。

树是大地飘舞在空中的灵魂,躺在草地上,侧耳倾听,天与地之间的交流。

白桦用自己的影子,在大地上作画

虽然四月底,桃花已经逐渐凋零,但在鲜艳的藏族民居的映衬下,也能相得益彰,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虽然四月底,桃花已经逐渐凋零,但在鲜艳的藏族民居的映衬下,也能相得益彰,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五公里走了两个小时,终于见到了坐落于一个三面环山的山凹子里的居里寺,大门不能进出,从偏门进去了。

居里寺规模不大,与后来在理塘见到的长青科尔寺相比小了许多,但依然庄严肃穆。

这样的小寺,喇嘛的生活还是比较清苦的,自己吃的青稞面要自己提青稞去研磨,图中的喇嘛右手提着他刚磨好的青稞面,左手抱着用黄布包好的经书。

这位喇嘛从我身边走过,热情地邀请了我去他的房间做客,并为我签名留念,我则留下一把糖果作为回赠。

刚进居里寺时,正好遇上喇嘛吃午饭,一名年老的喇嘛主动让我到大殿拍照,这也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允许在大殿拍照的寺庙,但出于对佛祖的敬畏,我只拍摄了几张。喇嘛午饭前要集中诵经,可以看见他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开始诵经。这个年轻喇嘛见我在拍照,故意摆了个POSS.

最靠近佛像的两名喇嘛领诵,就像合唱领唱一般。

年轻的喇嘛有些分心,居然在诵经时窃窃私语。

老喇嘛不参加诵经,带领我到二楼参观,可以看见他们的经书是一张张长条形纸片印成,并不会装订在一起,诵完一页,便向上翻过一页。不在场的喇嘛必须将自己的袈裟放在座位上,塑成一个人形。这一点在拉萨大昭寺更加严格,当游客散尽,热闹的空气沉浸下来,一排排袈裟塑成的躯壳伫立在大殿里,如同他们的主人从未离去,而是化为一缕青烟,飘荡在空中而已。

居里寺的密室,供奉着寺里历代活佛的画像,老喇嘛让我在他们面前点燃了一盏酥油灯。

寺庙的每一个角落都画满了各种罗刹,做过亏心事的人,想必不敢像我一样漫步其中。

居里寺并不大,半个小时便参观完毕,临走时回头一望,金顶耸立山间。

未完待续……作者:詹羊习习,地图旅行家、拖延症患者的主治医师,非著名病例书写者,能治你病,能救你命。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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